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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藏鋒之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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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影兒劍府乍開, 原本汙濁的天賦五行所呈之相也如盤古開天辟地般,清濁分明了起來。但見方才在丹田上方粉碎的大榕樹,進入了她的五行之相中。

一瞬間心神激蕩, 渾身如浴春風, 仿佛原本一身的汙垢,在大雨沖刷後, 整個人從內到外,幹凈, 輕松了一樣!

劍府之於劍修, 是脫胎換骨!是終能一與大道爭鋒的開始!

蕭影兒睜開眼來, 腳下綠光閃耀的光盤逐漸消失。蕭影兒心下無比驚喜震撼,想要說話,想要感謝眼前這位萍水相逢, 卻肯這樣幫助她的老人,想告訴她,贈與她這番造化,她願意刀山火海報答。一開口聲音卻沙啞的像含了一嘴的泥沙, 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。

玄天老者見她已脫出定境,對身邊抱著肩膀看熱鬧的李清玄道:“呈劍。”

李清玄挑眉遞劍過來,道:“師傅, 她本就靈氣匱乏,現下剛開劍府,若不是有九品築神丹支撐,她怕是早被抽幹精氣神死掉了, 你當真要在此時看她表演不成?”

蕭影兒擡頭看著遞到眼前的黑鐵劍,雙手接過。

她明白了,這位老者怕是真的很想仔細看她使出飛花逐葉……

玄天老者笑道:“你也說了是九品築神丹,她現下除了靈力匱乏,精氣神不僅一絲沒被消耗,反而更見精純,我們劍修的小朋友沒有這麽嬌氣。”

蕭影兒的手忽然微微一抖。

我們劍修……

她心裏有異樣的感覺滋生,溢滿心田。她擡頭看著眼前的老者,還有那位白衣的為自己遞劍的弟子,她想起葉拙言,想起葉荒海。

這就是葉拙言曾經對她說過的,我道不孤麽……

在那一瞬間,熱血似乎被點燃,蕭影兒捧劍起身,笑道:“承蒙前輩們不嫌,弟子這就來獻醜!”

說著,蕭影兒從儲物袋掏出五枚下品靈石,“但還望前輩們稍帶片刻的時間,我補充一下靈力。”

李清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,卻是看到她手上那黯淡的下品靈石,皺了皺眉,他早聞說宗門的劍修都很窮,苦於師傅不讓他離開身邊,沒機會見識,現下看了蕭影兒,心道,莫非是劍修太重心性,所以要窮著修?那為什麽師傅對我那麽大手筆,莫非師傅對我不夠關心,看看別的劍修都這麽水深火熱的,我呢?整天拘著我,連出外歷練都不給的。

李清玄瞟了玄天老祖一眼,心道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,整天都說自己心性不夠好,可不是麽,讓我修行的環境跟別人差別那麽多。

李清玄不動聲色,在內心傷感,倘若蕭影兒知道他在傷感什麽,定是一口老血噴出來,天道不公啊!

不遠處蘇君默臉上青白變幻,腳卻像是釘在了地上,望著蕭影兒莫名受到老祖的青睞,心神一陣恍惚,為什麽?連自己都看不上的弟子,何德何能承受老祖的青眼?卻是為什麽?

難道竟是我錯眼,埋沒了蕭影兒這棵苗子麽?

玄天老祖早察覺到蘇君默的異樣,他活了那麽久,什麽人沒見過,同樣是徒弟,小徒弟虎口脫險在眼前,他竟不聞不問,二徒弟卻讓他心急如焚。

玄天老祖心裏嘆了口氣,別人師門的事情,他沒興趣置喙,只是看到蕭影兒的黑鐵劍,卻來了興致:“這劍叫什麽名字?”

身為一個幾千年的劍修,他早已習慣看人先看他的武器,如果那個人是劍修,他就算能忘了那個人長什麽樣子,也不會忘記那個人的劍什麽樣子。不論對方是什麽修為地位。

可是現下這把黑鐵劍被李清玄提來提去的,他現下才註意道,心裏不免感到有點兒意思:“含蓄無光,拙而不鈍,好劍啊。”

蕭影兒心下一抖,這把劍是由不得她挑選的劍,倘若當時有任何一把劍能接受她的資質,她也不會選擇這一把,此時被這般大能者誇讚,蕭影兒不禁一答一問道:“這把劍沒有名字,是在宗門兵器閣拿的,真的是好劍麽?”

玄天老者點了點頭道:“好劍,這是把進階之劍,是會伴著你一同成長的友劍。我將劍分為三個類型,師我之劍,伴我之劍,鍛我之劍,此件乃伴我之劍。”

蕭影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。

玄天老祖又道:“還是一把藏鋒的重劍,我許久未出太清宗門,也不知世間的新鮮事,但在我的見聞內,現世的劍修,還未出過一位重劍大能呢,這其間的原因……你以後自會明白……劍修大多以輕劍入道,是因為輕劍較之重劍,要容易的多,老朽當年選擇輕劍之路,亦是如此,然重劍境界越高修行越是艱辛,非大自信者,不入重劍之道,但重劍所獲也不是輕劍可比,重劍修士,倘若過了元嬰期,所修不論是何種劍意,皆化為極道劍意!”

玄天老祖眼神中神采奕奕:“極道劍意,同階無敵,越境殺伐,快哉如風!……真是讓人向往啊,連我都期待能看到你有那一天了……你這把劍,看似拙樸,其實是大巧不工,真正的大氣正是收斂鋒芒,真正的好劍,正是藏鋒。據我所知,上古有三劍藏鋒,一為承影、一為湛盧、一為吞吳,但都已塵封在洪荒的浪濤之下。你的劍,有藏鋒之勢,雖以我眼力,也未認出你劍來歷,但不可輕看。”

玄天老祖一番話,蕭影兒受益匪淺!

片刻間五枚下品靈石被她吸納盡了,她在眾人的註視下站起身,朝著玄天老祖拱手道:“前輩,弟子獻醜了!”

深深做了一揖,蕭影兒往遠處退去,想要走出一點距離給玄天老祖更好的觀劍體驗,哪知往前走出十幾尺,卻在竹林看到蘇君默青著個臉。

蕭影兒驚的一抖,她倒不是怕他,只是沒想過在這兒會看到他,蕭影兒不知跟他如何相處,心下片刻疑惑為何在此見他,卻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,她對他禮貌的一揖,盡了弟子的本分,一句師傅卻是不會對他叫的。

蕭影兒又退出十幾尺,才認真的回憶著飛花逐葉的劍招,揮舞起來。

玄天老祖只見蕭影兒將重劍舞的勢若游龍,劍花所到之處,恍如龍嘯過境。

這一招飛花逐葉,他只教過葉荒海,葉荒海是用輕劍,沒蕭影兒的劍招這般厚重氣勢,相反,是猶如驚鴻飛舞的翩躚輕盈。

玄天老祖仔細的看著,直至蕭影兒挑起林中竹葉,漫天飛舞的時候,玄天老祖一瞬間傷感起來,這一招跟他的原招有些變動,那些變動葉荒海曾開心的向他提過,想要他指點,但他當時因為要閉關進階,所以未曾太在意,只承諾閉關之後,再來指點。可是那次閉關之後,卻是和葉荒海天人永隔。

玄天老祖自己的劍府就是木系的,所以所創劍法大多都是木系,這一招飛花逐葉,在蕭影兒略帶稚氣的初級劍意下,如秋風掃盡蕭瑟,竟仿佛為她量身打造。

玄天老祖一時看的有些癡了,蕭影兒一招盡了,便走上來又作揖道:“前輩,弟子還是拙笨了些,若有機會,若前輩不嫌,弟子願受前輩更多指教。”

李清玄皺了皺眉,心道,這家夥莫不是受了點好處,食髓知味,想要抱個金大腿?

蘇君默也是屏氣凝神,想要看看玄天老祖如何回答。

玄天老祖道:“你我有此番緣分,不用你說,我也還會指教你。只是我現下還有一事要做,現下一觀小友的飛花逐葉,執念已了,要離去了。”

蕭影兒也不多說閑話,心下感念,只拱手道:“前輩大恩,弟子無以為報,弟子名叫蕭影兒,他日……”

蕭影兒原不是個擅做承諾之人,更不喜歡對人期許未知的明天,可此時不表心中感激,實在難耐,她思想一陣鬥爭,確認自己不是一時沖動後,咬牙道:“他日若遂青雲志,必當結草銜環以報答!”

說著,情不自禁,竟然普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重重叩了一首。

蘇君默鐵青著臉。

李清玄也瞪大了眼。

只有玄天老祖微微笑著,受了她這一拜,虛空一指,一陣風托了她起來,道:“老朽等著你平步青雲的那一天。”

話畢,虛空之中一劍直飛而來,攜帶著千軍之威,懸在玄天老祖的身邊。

蕭影兒知道玄天老祖這是要禦劍離去了,忙讓開道路。

李清玄見機,也要隨之禦劍,剛出鞘的劍卻被玄天老祖一個彈指壓了下去,“清玄,我此去禁地,你無須和我同路。倒是地上那些弟子,和方才蕭小友林中之事,為師讓你陪蕭小友一起,收拾幹凈。”

李清玄極不樂意,本想反駁,餘光忽然瞥到袋鼠裏的韓采薇,又瞥到地上那群雜/碎,心裏一股惡趣味升起,便道:“好,弟子知道。”

玄天老祖堪堪禦劍而起,望向蘇君默。

十尺外的蘇君默見此,忙也禦劍而起,卻是經過蕭影兒的時候住了步。

蕭影兒一楞,忙對他做了個揖。

蘇君默道:“你禁地脫出,這其間可有遇見拙言?”

蕭影兒茫然搖頭,“沒有遇見他,怎麽了麽。”

蘇君默眸光一縮,“他為了救你,闖進禁地,你卻自己出來了,呵……”

“什麽?”

蕭影兒要問,蘇君默卻禦劍高飛,朝著玄天老祖身後去了。

“葉拙言怎麽了?”蕭影兒仰頭朝著蘇君默大喊。

然而天上兩道劍影卻飛遠了。

李清玄原本就因為蘇君默對師傅的打擾對他有成見,此時見他拿鼻孔看人的姿態,心下更不喜歡他,實在看不下去,便對蕭影兒道:“不就是進個禁地,有什麽好大呼小叫的。”

“葉拙言他進禁地了麽?”

李清玄朝著裝韓采薇的袋鼠走去,邊走邊輕松的道:“是啊,他魂燈亮著,活的好著呢,怕是比你都要好,至少人家有人關心著。”

“……那是我師兄,他為了我進去,我也不能坐視……”

李清玄扭過頭來,鄙夷的打斷她道:“坐視不理?然後你再去禁地送死,讓你師兄白去一趟麽。他還不是為了拉你出來……才自己進去的……唉,難怪師傅不讓我離開碧水潭,卻原來外邊都是傻子,你師兄也是個傻子,他那種境界,進去沒死,真是修了福了。”

“我師兄真沒事麽?”

“沒事,我師傅可是空冥期,他去救你師兄,你還愁什麽。”

空冥期……

蕭影兒心念一動,她是知道太清宗有個樂於助人的空冥期大神,叫玄天老祖,難道就是剛才那個人?

她不由激動起來,“我師兄一定會沒事麽?”

李清玄不耐煩了:“你知不知道我師傅一劍出手,整個後山給你們掀了?都說了他老人家去管這件事,你還給我碎嘴!”

“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”

“還碎嘴,你再這樣煩人,就給我的九品築神丹吐出來,真是煩死人了。”

“……?”蕭影兒一臉奇異,這小子怕不是個小學生心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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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天老祖走遠,禁錮眾弟子的時空凝結陣術也隨之消散,弟子們拍拍屁股爬起來,卻見蕭影兒正站在他們眼前束手就擒!

方才受了陣術的定身,那段時間的記憶也相對靜止,他們自己不知道,還以為是一直追著蕭影兒呢。

眾人就要撲上來,一道將光卻將他們打的飛出幾尺,一起摔了個屁墩。

嘴裏叫嚷著爬起身,卻見蕭影兒周身環繞著竹葉飛舞,還有凜冽的劍氣,使他們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這些人皆是跟王小君和韓采薇一起義務勞動的人,境界最高煉氣第二層,最低第一層,他們沒有親傳師傅的獨家招式傳授,本身就次了蕭影兒一截,加上蕭影兒現下極品劍招在手,還開了劍府,有天罡劍意護持,打這一群人,不是難事。

眾弟子被劍意震懾到,一臉懵逼,不知道為什麽幾息之間,落荒而逃的蕭影兒,竟然變身成了羅剎殺手般,只見她微微頷首,一手提著猶如千斤的笨拙重劍,一手負在身後,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三個大字:

不好惹!

眾弟子平時呆在一起聊天切磋,早培養出了默契,此時互相對視了幾番,見蕭影兒也不主動出手,化幹戈為講道理道:“你叫蕭影兒是麽?”

“是。”

“宗門在通緝你,你知道麽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眾人咽了咽口水:“哦,這個沒關系,我們也不是不義氣的人,宗門通緝跟我們無關,我們只是好心提醒你,你上了宗門通緝榜了,行走的時候要註意安全。”

“謝了。”

“還有就是,額,我們看到你打死了王小君……”

“他該死。”

“你抱走了韓采薇……”

蕭影兒終於擡起頭一字一句道:“那麽,你們對我圍追堵截到底是要幹什麽呢?”

眾人渾身一涼,無不心道,劍修,這是劍意啊……

隨著情緒,讓周身空氣的溫度都隨之變化,煉氣的劍意修士,惹不起!

眾弟子心下驚疑,想不明白剛才還狼狽的像個獵物,怎麽一眨眼就這麽彪悍了……

忙道:“我們和韓采薇都是準入弟子,在一起冶煉灌溉很久了,有了情誼,很關心她,怕她被壞人擄走……”

“是麽。”

“是這樣的。”

“除了王小君被我殺了,你們還看到什麽?”

眾人面面相覷,好像沒有看到什麽呢……

蕭影兒涼涼笑道:“王小君的確罪不至死,但我蕭影兒眼中不容瑕疵,若是有人問起來,你們就實話實說,就說王小君見利起義,想要搶奪韓采薇的丹藥,韓采薇不給,他就要殺人奪丹,被我給殺了。”

眾弟子疑道:“韓采薇好像衣冠不整齊的樣子。”

“你們被我揍一頓,衣服也不整齊,說不好我打的你們裸/奔。”

說著,蕭影兒一道劍風朝著眾人近處的竹子砍去,劍風揮出,十尺竹子俱斷,砸在眾人身上,他們卻是連閃躲都不敢。

蕭影兒道:“如有人好事碎嘴,便和那些個竹竿一個下稍。”

眾人咽了咽唾沫,不敢說話。

蕭影兒道:“一群無知之人,我姑且不和你們計較這一次,快滾,那片竹林還有許多散落的丹藥,你們若不信,可去看看,現下丹藥都沒了主人,誰搶到就是誰的。”

這下眾人信了那麽一些,連忙朝著來處尋找丹藥去了。

蕭影兒朝著他們瞇了瞇眼睛。

一扭頭,卻見李清玄用手扯著袋鼠的袋子,似乎還在對袋子裏的韓采薇說著什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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